夏以昼的无能为力(4 / 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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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勺壁上残留的鱼片的咸鲜和姜丝的微辛,随着她的动作,一点点地溶解、扩散进那碗温暖甜蜜的南瓜粥里。

  金色的粥羹被划出柔和的漩涡,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在看不见的层面悄然交融。她盯着那旋转的粥面发怔,仿佛能从那蜜色的涟漪中,看到自己同样被搅得一团乱麻的心绪。

  而黎深,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,平静地喝着他自己那碗南瓜粥,仿佛没有看到她这个略显奇怪的小动作。他吃得并不快,动作自然,既没有刻意回避视线,也没有出言询问。他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个选择,然后尊重她所有的反应,无论是接受,犹豫,还是像现在这样,似乎在进行一种味蕾之外的、只有她自己明白的探索。

  她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,意外地发现它混合着两种滋味——应该是勺子上挂着的鱼片粥带来的咸鲜味儿,米粥的绵密醇厚、鱼片的鲜美清甜,与南瓜温暖朴实的甘甜意外地融合,又带着姜葱的些许辛香,从喉咙一路暖进胃里,也暖进心里那处空落落的地方。

  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,两人相对无言,只是静默地,品尝着面前的粥,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粥羹氤氲出的、复杂而温暖的谷物香气与淡淡烟火气。其他食客的交谈声,老板的招呼声,都影响不了这幅画面,仿佛时间静止在此刻,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面前的粥,和陪自己一起喝粥的这个人。

  回到家,她本来是想跟黎深和奶奶一起收拾的,但是夏以昼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了。

  她只好抱歉地看了看黎深,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
  她深吸一口气,试图让自己乱跳的心脏冷静一点,“喂,哥?”

  夏以昼似乎没有料到她在这一刻接通电话,“喂,我是夏以昼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,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…怎么样了?”

  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:“没事啦,医生都说就是累着了,休息几天就好。哥你别担心。”

  “别担心?” 夏以昼的声音突然拔高,带着一种痛苦的、压抑不住的爆发,“你让我怎么不担心!都叫救护车了!我**…”他猛地收住,传来一声像是拳头砸在墙面上的响声,刚才的愤怒、后怕都变成了深深的绝望,“……我离你这么远……我什么都做不了……”

  “我……怎么可能不担心?我难道连担心的资格都没有了吗?”夏以昼抬头望着天,今晚没有月亮,乌云遮蔽了天空,他好怀念,好怀念小时候在一起看星星的日子。

  “夏以昼!你疯了?”此刻所有的自责痛苦懊悔都因为夏以昼的话化作了无名火,“我除了说别担心我还能说什么?说我很不好说我病得很严重?然后呢?然后你就能从那该死的飞行学院回来了吗?就算你回来了,然后呢?照顾我,等我好了之后又离开?”

  “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夏以昼意识到自己的指责更为无理。

  “你给我闭嘴!我还没说完呢,既然你开了这个头,那我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。是谁一声不吭就选择了离家那么远的地方?是不解释突然疏远我?是谁奔向自己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?是谁一个人去喝粥还骗老板说因为我上学忙才不和我一起去?”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,却异常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扎向电话那头,也扎向她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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