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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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老图真仍在熬药,那锅子里不知煮着甚么,闻之满是焦糊,熏得人鼻头发痒,兰景明以手掩唇,小声呛咳起来,开始还能压抑,后来止不住了,咳得一声比一声厉害,肺腑呛出激痛,喉中满是血腥,他弓起半身,咳出一口褐血,那股气才顺了许多。

  背后突然一重,有人给他披上外袍,执起他的手腕,轻轻按住脉搏,兰景明不言不动,任由老图真诊脉,待老图真退回帐中熬药,兰景明收回手臂,揽住背上外袍,拢成一只团子,仰头望向明月。

  只有明月不悲不喜,数年如一日普照四方。

  老图真的药勺撞在瓦罐上头,叮咚轻响不断,阵阵撞向耳骨,兰景明摩挲掌心,口中呼出白气:“我······还有多久?一年,还是两年?”

  老图真默默熬药,未曾开口回答。

  “唔,看来一年都没有了,”兰景明摊开掌心,默默攥紧成拳,自顾自嘟囔吐息,“若尸骨无存,没有苍鹰接引,今后还能等到娘么?”

  “不,她不会希望我等她,她该长命百岁寿终正寝,”兰景明摇晃脑袋,把惦念拍散出去,“时至今日仍如此软弱,实在难堪大用。今生惟愿魂飞魄散,来世莫要再入轮回。”

  老图真常年惜字如金,兰景明未曾盼人回话,他只是有时不想一个人待着,身边若有丝人气,便会好过许多。

  夜半三更他离开老图真帐中,走到河边坐着,静静望向河面。

  瓦努拉说他不像他了。

  他该是甚么样的?

  原来的他是甚么样的?

  兰景明迎着月光,张开手指贴在颊上,指头向内用力,挖出五条红痕。

  这是他的面容,即使揭掉这层肉皮,也没法回到从前。

  枯叶簌簌落下,马蹄踏落飞雪,肃杀之气从风中涌来,如暗夜前行之巨蟒,爬过幽深河谷,亮出尖利獠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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